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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日本]次文化次次文化刺刺ㄘㄘ吱吱

這趟在日本感受到與訪問到的關於次文化的提問也很有趣。照《夜想》總編輯今野裕一的看法,次文化的歸類似乎讓這種表現形式失去新意,加上商業收編之後,整個變成一種消費的類型。Span Art Gallery主人種村品麻也表示從90年代之後書店的次文化櫃漸次減少,思考的濃度也沖淡成為趣味性,雖然他還是在經手看來「另類」的丸尾末廣等創作者,但感覺實質上次文化已經消滅。而就創作面來說,重要另類書店TACO che老闆中山亞宮小姐也覺得如今大家習以為常,也不需要標榜自己是否地下、小眾或另類,如果自己蓄意去追求這些標籤反而相當無聊。就日本來看,整個二十年似乎像是在等待新時代的高潮一樣憂鬱。Zine、Art Book、Mini Comi、Free Paper……雖然有著內容傾向的差異,但就獨立出版本身來看,並沒有更新。Booklet Library的美籍菲律賓裔負責人Evita說:「獨立出版會流行,不正是因為經濟崩潰嗎?就是因為門檻低,正規的經營方式又越來越死氣沉沉,所以才會顯現出這裡最有活力。」

然後我們看到林易澄在The Wall談秋田昌美。思考台灣怎麼面對。

(引自“IS ANY NOISE BAND EXSIST IN TAIWAN?” ——遲到二十年的秋田昌美台北演出

不像破爛節跟後工業祭,佈滿各式各樣的可能性,那時聽眾連噪音是什麼都沒概念,國外演出者帶來的是全然陌生的衝擊。在今天次文化已經分門別類一一歸檔,即便是前衛音樂圈指標性的秋田昌美,也可以貼上噪音的標籤,找到它在系譜中的位置。王福瑞說:「那時候資訊貧乏,不是主流的都歸類到次文化,現在資訊發達,你上網就有個底知道是什麼,大家看得太多,次文化的影響力就減弱了。」

然而也就在這裡,當我們帶著聆聽噪音的準備來到現場,卻發現這些資訊跟身體感受的差異,認知到在CD與youtube之外的東西,重新察覺那無法被記錄與複製的現場體驗,這時,噪音音樂便再一次成為無法歸類的事物,也才真正成為此地此刻的一部分。

聲音的藝術已經被送入美術館,而日常的噪音又被我們的聽覺過濾,「只有透過現場演出,讓噪音成為一個劇場,才能逼使觀眾去直面它。」張又升這麼說。「過了二十年,很多東西該清楚的都清楚了。清楚之後,你才會知道自己是真的需要噪音,還是只是把噪音當成一種對體制造反的情緒出口。」當一切的分類都已確立,如果我們在Merzbow的現場仍然聽到了之外的東西,那便是它的內核所在。

也只有在那裡,我們得以確認噪音跟體制之間的辯證關係。噪音的社會意義,不在於直接的反抗,而在於它帶來縈繞不去的體驗,要求我們重新認識自己的時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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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化空間的公共性是什麼?——小探美國AS220

(全文首刊於 《台灣建築》2015 2月號 ) 大概因為這期有藤森照信談丹下健三的演講整理,博客來相當熱賣,有機會的朋友們可以找來讀讀呦。 如今台灣政府討論「文化空間」的時候,多半打著「創意經濟」的口號追求營利收益,卻無創意經濟的實質,對於建構上下游產業鏈完全沒有任何具體對策。進而引發「觀光地景」以及「文化資產出租」兩種現象。松山文創園區、台中歌劇院、古蹟標租⋯⋯問題已經一一讓人難以忽視。 那麼,我們該往哪裡前進呢?讓我們看看全球最強的在地型文化空間 AS220 的例子。 任何文化空間的成立,背後都必定有一個基本的價值目標。由於當代的文化從狹義的「文化藝術」延伸拓展到社會學廣義討論的「人類所有的精神與物質活動產出」,對於文化的定義也受各個地方的社會、經濟、政治現況影響,出現許多認知上的落差。因此,想要討論文化空間的公共性,我們一定得從背後的動機,也就是主事者的「文化決策」開始談起。如此一來,才有可能判斷這個文化空間的成效符不符合原本的目標。更進一步,也才有可能討論空間的「公共性」是什麼。 兩套不同的價值系統 製造業外移、失業率升高、全球化經濟分工促使許多工業國家政府必須面對產業轉型的問題。為了解決社會與經濟的變化,「創意經濟」被視為諸多解決方案之一。許多國家都以英國工黨於1990年代末提出的「創意經濟」作為模範,希望效法英國政府的政策方向與產業發展模式,台灣也不例外。 工黨上台後,面對製造業崩解、產業出走的處境力求轉型,開始盤點全國產業結構,1998年推出創意產業盤點報告(The Creative Industries Mapping Document),確認英國的在地產業狀況之後,才確定要發展創意產業。所謂產業,指的是具備上下游生產鍊的整體生態系,從研發設計、生產製造到行銷物流全盤都必須包含在一起思考,這樣才有可能提供更多工作機會。 然而,當我們回顧英國提出的報告,我們會發現「文化多樣性」並不在產業報告的關心範圍。此外,以報告中的音樂項目為例,特別註記教育與訓練如同購買樂器,並不包含在「總產值」、「消費者支出」甚至「就業人口」的統計範圍。這似乎可以解釋,在經濟發展導向的產業路線中,推廣教育不能作為「產值」,反而算是開銷與投資的「支出」。白話的說法就是:推廣教育要花錢,沒辦法創造真正的產值。

[譯]田村隆一,〈沒有話語的世界.歸途〉工作筆記

全詩請看 這裡 。   1 一句斃命    〈歸途〉 這首詩最難翻譯的其實是第一句。它是口語,是一句獨立的話,就像格言,或者像引言一樣,讓人想要替它前後加引號。而且因為後面出現第二次節奏覆唱,翻譯解讀的方式會影響整首詩的詩意。非常恐怖。 言葉なんかおぼえるんじゃなかった   還原成標準日語該是: 言葉なんかおぼえるのではなかった 言葉なんか = 語言這玩意/說什麼語言不語言( なんか 帶著無足輕重輕佻隨意的口語語調)   這句沒問題,但是 おぼえるのではなかった 就難了,會出現歧意。おぼえるの的「の」把這個句子名詞化,這裡出現一個詮釋的轉折。這時名堂就來了。   2 斷句機關   [pattern A]   我們把 言葉なんかおぼえるのではなかった 去掉口語,寫成更書面體,句子會是: 言葉をおぼえるのではなかった(把なんか轉成を)   言葉をおぼえる「の」ではなかった 的 の 是動詞子句名詞化,在這裡指稱的是前面「言葉をおぼえる(學習語言/學會語言/記得語言)」這件事情,ではなかった是過去否定,   所以是:(我)沒學過語言/不記得語言。   自此可理解成:我不會說話 ,但是我真實在 。 言葉なんかおぼえるんじゃなかった   這時候我們再把先前口語感的なんか等等配件還原回去,句子增加強調感,   會變成:語言這玩意(我)沒學過/語言這玩意(我)不會。   延伸更通順可翻成:語言我實在不會。   回到原句口語腔調的話,就是:說話我實在不會。   [pattern B]   可是 言葉なんかおぼえるのではなかった 其實可以用另一種方法斷句解釋,加個逗點變成: 言葉なんか、おぼえるのではなかった   這時候我就吐血了,究竟 の 指的是: A.言葉なんかおぼえる の ではなかった(前面pattern A的翻譯, の 指的是學習語言/學會語言/記得語言這整件事)   還是 B.言葉なんか、おぼえる の ではなかった( の 單指學習/學會/記得,和前面語言這玩意這句話斷開, の 變成有一點 もの 的意味在)   如果是B,就可以把句子轉成: 言葉なんか、おぼえるものではなかった( ものではなかった 會變成另一種強調語尾,帶有「不該」的意思)